有人说，华晨是个常读常新的故事，上周，这个故事发展到了最为精彩的篇章。6月20日，据香港媒体报道，华晨中国汽车控股有限公司(纽约证券交易所股票代码：CBA)宣布由原副董事长吴小安接替仰融出任公司董事会主席，而前主席仰融则仍为执行董事，并将继续参与公司管理。同时，仰融的得力助手、原执行副总裁苏强出任公司总裁兼行政总监。

　　一石激起千层浪。仰融的突然离职令人自然而然地联想到近来有关华晨产权归属争辩以及仰融本人已被有关部门调查并限制离境的传闻。

　　-迫于无奈还是以退为进？

　　仰融，男，现年45岁，西南财经大学经济学博士。作为中国最早的国际市场融资专家之一，被称为“长袖善舞”的仰融将“金杯客车”反复包装，用10多年的时间缔造了一个资产规模达200亿元、旗下掌控五六家上市公司的华晨系。去年，在公众面前低调得有些神秘的仰融被福布斯评为大陆第三大富翁，个人资产70亿元。同时，央视也将其评为2001年经济界的十大风云人物。

　　市场变幻，风云莫测。今年以来，由于华晨系突然报出财务困境，旗下申华控股(原为上海华晨)利润下滑，掌管的中西药业也被ST，特别是沈阳金杯中报巨额亏损8.2亿元，仰融和华晨系因此走下神坛，一时间，关于华晨产权不明，仰融被调查的传闻被炒得沸沸扬扬。而后，辽宁省从华晨手中接管沈阳金杯，同时，华晨与金杯以及一汽之间的矛盾也浮出水面。虽然，华晨方面包括仰融本人出面辟谣，表示没有“受到调查”一事，但仰融和精心打造的华晨系还是面临着前所未有的信任危机。

　　对于仰融此次突然离职，华晨中国汽车(CBA)在公告中的说法是，出于管理职能的内部调整，中华牌轿车的生产以及与德国宝马公司的合作均进入关键阶段，进行人事调整以加强公司的管理；此外，通过这次人事调整，促进执行董事各司其职，从而提高公司的管理效率。

　　若按照公告中的说法，仰融的离职应是以退为进，这也就是所谓的仰融“病退”说法。有分析人士认为，由于近来对于仰融的不利传闻过多，不排除华晨中国汽车希望借仰融离职来恢复投资者信心的可能。香港《明报》也认为仰融虽然不再担任董事会主席一职，但华晨管理层并没有发生人事更换，依然是由吴小安、苏强等人掌管，因此，此次人事调整不但不会对华晨运作构成重大影响，反而会有助于消除过去一直困扰华晨的坏消息，解除投资者疑虑，对公司及股价均有支持作用。

　　不过，相对于这种“仰融以退为进”的说法，“仰融是被迫解职”的说法似乎更加可信。

　　据香港媒体报道，新任董事局主席吴小安曾对媒体表示：“由于仰融未照顾股东利益，大股东中国金融教育基金已经解除其主席职务。”但对于解职的原因，吴小安推说“内部原因”，而不愿多讲。

　　有传闻说，事情的起因是缘于仰融在不久前的一个恳谈会上，向多位香港基金经理表示，华晨的股权并非国家所有，只是为了符合在美国上市要求，暂由中国金融教育基金会代管。华晨管理层将收购华晨股份。

　　而在此之前，仰融和苏强都曾多次表示华晨汽车是国有的。

　　如此来看，华晨的产权问题恐怕还是仰融离职的根本原因。

　　-华晨产权迷雾重重

　　纵观华晨系的发展史，“金杯汽车”是这个“庞大帝国”的核心。当年为了能将其包装上市，仰融绞尽脑汁设计了“华晨迷宫”，可没想到，10年前的“神来之笔”却成了今天华晨系的巨大隐忧。

　　1988年，沈阳金杯汽车公司进行股份制改造，发行1亿元人民币普通股。次年，以投资为主业的华晨集团，用每股1元的价格买下沈阳金杯汽车公司尚未发售出去的4600万股股票。

　　1991年7月，华晨与沈阳金杯成立一家合资公司——沈阳金杯客车制造有限公司(简称“金客”)。华晨投入现金1200万美元，占40%股份。“金客”以引进丰田许可证方式生产丰田海狮面包车。沈阳金杯负责生产管理，华晨负责运作融资。乘着小平南巡的春风，时年36岁的仰融异想天开：在海外用股权融资，设法将华晨在金客中40%的股份在美国上市。

　　1992年5月，为在海外上市的公司安排一个“社团法人”的股权持有者,中国金融教育基金会成立。发起人是中国人民银行教育司、华晨、中国金融学院、华银信托。基金会注册资金210万元，其中10万元为人行教育司拨款，200万元来自华晨。此举出自仰融的精心策划，并获得有关部门的首肯和支持。6月，鉴于当时中国没有公司法，在中国注册的公司在国际上无法获得保护，仰融以在金客中持有的股权在百慕大群岛注册了一家公司——华晨中国汽车控股有限公司，华晨100%持股。其后，华晨以换股的方式获得金客51%的股权。

　　7月，为使海外上市更有卖点，华晨发挥金融特长，推动金客的合资伙伴沈阳金杯汽车公司在上海证券交易所上市，后者成为当时沪市上市企业中最大的异地股。华晨在沈阳金杯的4600万股也随之套现。

　　在CBA上市之前，华晨以“捐赠”的方式把CBA的控股权转给中国金融教育基金会。

　　同时，国家国有资产管理局致函基金会称：委托该会代表国资局投资于CBA。资金1530万美元由国资局支付，基金会无须承担风险，也不享有收益。CBA所有股权及股票收益均归国资局所有。国资局另给基金会300万美元设立各种金融教育奖金。函中所称“国资局支付的款项”就是华晨对基金会的“捐赠”。也就是说，基金会是华晨捐款的名义持有者，华晨把CBA的股权即对于金客的投资无偿交给国家，这笔钱已经属于国有资产。

　　10月9日，以华晨在金客拥有51%股权为核心业务的华晨中国汽车控股有限公司(代码CBA)在纽约证券交易所成功挂牌上市，成为第一家在海外成功上市的中国企业。CBA的控股股东为中国金融教育发展基金会，持股55.7%。CBA发行500万股普通股，每股的招股价16美元，首日上市劲升二成半，成为当时纽约交易所最活跃的股票。

　　CBA成功上市共获8000万美元，扣掉成交费、律师费，净得7200万美元。仰融在被中央领导人接见时说：股权全部是国家的。

　　随后，国资局发文，授权仰融托管这笔已经属于国有资产的股权。

　　1995年1月，拥有股份51%的华晨行使大股东权力，全面接管了金客的经营管理权。仰融时任金客董事长，选派29岁的苏强担任总经理。引进丰田生产方式进行管理，金客逐步走出经营窘境。此后6年间，主产品产销量以每年50%的速度跳跃式激增。利润仅次于上海大众、一汽大众，居汽车行业第三名。

　　1999年4月，仰融再次玩转“资本魔方”，华晨入主申华。申华实业遂与沈阳金客签署了产品销售代理协议，进入汽车业。

　　此后，华晨先后投资50亿元人民币，通过新建、参股等形式，在汽车领域拥有了10多家控股或独资公司，从只拥有单一的整车厂扩展到零部件企业和分销服务体系，旗下生产皮卡的河北中兴、生产发动机的绵阳新晨、沈阳新光、航天三菱等企业都在中国汽车业占有重要的一席之地。其中收购中国航天汽车公司50%的股份，使华晨又成为法国雷诺公司的合资伙伴。

　　就在仰融信心十足地准备在汽车业内大干一场时，可由于种种原因，一向精明的他却在其玩得最为熟练的“金杯汽车”上闪了一下腰。

　　自2000年底，由于一汽集团淡出金杯汽车，仰融就制订了一个用其旗下的“申华控股”(原“上海华晨”)收购金杯汽车的计划。在原有11%的股权基础上，仰融准备进一步收购沈阳汽车资产经营公司的17%股权。

　　可是仰融的美好愿望在今年4月被一棒打飞。财政部否定了申华控股受让金杯汽车法人股的请求，再加之金杯汽车巨额亏损被披露，结果，导致华晨悄悄隐退金杯汽车管理层。

　　对于金杯汽车的问题，仰融曾在不久前申华控股的股东大会上大发牢骚，将矛头直接指向同为金杯汽车股东的一汽集团。“一汽对我的伤害是很大的，诬陷、诬告我，一汽收购金杯5年以内，亏损在1995年的基础上增加了一倍。申华收购金杯主要是为与德国宝马合资扫清障碍，宝马公司董事长明确告诉我坚决不和一汽合作。但是一汽又有股权在里面，怎么办呢？那就只能买回来。但我个人是没有这个能耐让一汽从金杯出局的。”

　　-仰融的退路

　　对于市场的无情，仰融是早有警觉的，为此，他也悄悄为自己留好了退路。

　　一年前，仰融就曾公开承认华晨系有三条主线。一条是金融教育发展基金，指的是海外上市华晨中国汽车(CBA)；一条是申华控股；再有一条是原始资本和产业积累，这指的是华晨系中的非上市公司。

　　如今，仰融被解职的仅仅是第一条线中的主席职务，而第二条、第三条线还紧紧地握在他手中。况且，即使在华晨中国汽车(CBA)中还有仰融的心腹苏强担任总裁。而在半个月前，苏强才刚刚辞去申华控股的总裁，显然，仰融是想让他专心管理好CBA。

　　仰融在CBA“解职”后，申华控股公开表示，仰融仍是申华控股的董事长。

　　另外，关于申华控股的另一条消息也引起人们颇多猜测。6月6日，申华控股突然发出补充公告称，公司最大股东正国投资的幕后老板为台湾敏孚企业有限公司出资人秦荣华。11天后，正国投资一名嫡系增补进入申华控股董事会。

　　秦荣华，又一个神秘人物现身。此人实为申华控股的实际控制人，但却不进入董事会。至于他与仰融是什么关系，申华控股上下缄口不言。

　　因此有媒体分析，秦荣华及控制的正国投资、正远实业等很可能就是仰融留下的第三条线。(文/晓东)